Sunday, June 7, 2009

三十 . 漫談(一)

我生於檳城浮羅山背一個叫亞逸布爹的小地方,小時候根本沒什麽理想,只有一般小孩都會有的幻想。

五歲以前的記憶已經模糊不清,只記得在家裡頑皮搗蛋,成天和地主的外孫陳俊輝還有家裡開雜貨店兼批發啤酒的偉春幾兄弟混在一起。偶爾想吃香喝辣時就端起盤子拿顆雞蛋到mamak店買roti(自己帶雞蛋可以省下幾毛錢),偶爾還瞞住家人和大夥兒到河邊捉魚、到屋後的荒野叢林亂竄玩masak-masak等。

五歲以後,小地方沒有選擇,以華語為媒介語的幼稚園只有一家,好像叫做“愛群”還是“愛心”幼稚園,就在鎮上觀音庵一旁,好像是租借馬華公會會所來開辦的,老師兼園長大概是姓馮的。兩年后,懵懵懂懂地學會了寫“A”到“Z”還有“0”到“100”,就跟村裡和鎮上其他小孩一樣,入讀圣心小學。

如果沒記錯,好像一連三年半都是念“K”(“黃”)班,班上的同學都是浮羅山背的百姓,有家裡開當鋪的藍盈慧、開雜貨店的陳偉春、開電器店的溫國平、爸爸當“大狗”/警長的郭志豪、務農的陳文翰、李有全、賣叻沙的陳依靈,還有矮小可愛的杜健洲、高大忠厚的房明德、聰明伶俐的劉月云和王慶良,其他的我就記不起來了。前陣子聽說依靈跟文翰結婚了,這是後話。

鄉下的生活簡樸,天還未亮就得趕上校車,到達學校時連校工都還沒上班,教室的門還上著鎖,我們這群比校工還早到的學生就坐在樓梯口看星星、車大炮。周會時,除了用力大聲唱國歌以外就是和同村的偉春觀看空中飛撲的燕子,偉春還騙我,說那是“剪刀”鳥,因為它的尾巴像剪刀。上人文與環境時課本上說植物的葉子在放大之下可以看到一層層的細胞組織、葉綠素等,我“借”了志豪的放大鏡,摘了葉子,但怎么看都看不出什麽鳥來,這是我人生的第一個科學試驗。

由於圣心是天主教會辦的學校,教堂就在學校里,信仰天主教的老師和同學每天在上課前都得要到教堂祈禱。我不是教徒,但有一段時間,無聊的我會在教堂外徘徊,看凶神惡煞的老師如何在上帝的座前變成虔誠的天使。上帝如此之近,我始終沒與祂同在一起,倒是無緣無故地隨了伯父到幼稚園旁的觀音庵去念佛拜懺,皈依我佛。

我熱愛閱讀,以至於級任老師指明要我看管班上的小型“圖書館”(其實不過是一個裝滿圖書的小書櫥而已)。我更愛使詭計欺負人,還記得同村同校車但不同學校的馬來同胞吃了我不少的苦頭,隔壁班同學的家長甚至向學校投訴,但查無實據,奈我無何。

簡單的環境里,同學間相互的競爭還是少不了,我自恃有點小聰明,在一年級就考上全班第二名,而在往後的每一年卻每況愈下,到了四年級就再也耍不出什麽威風了。不久我生命里的第一個轉捩點出現了,當家的祖母生病剛倒下,孩子們就折騰鬧分家,我父母親受不了,決定翻過山搬到坡底。

四年級下半年就因搬家而轉校到雙溪里蒙光華小學,有點像阿牛出城記。由於光華坐落在工業區,班上的同學頓時都變成工程師、講師、專業人士的孩子,還好有一些比較普通的,如跟我最要好的盧文祥(與他失去聯絡了,很遺憾)。入讀光華影響了我的人生,在這裡我考取了求學生涯中唯一一次的第一名(四年級),也讓我考進了所謂的“精英班”,進而促成了我考上了鍾靈中學。所謂小時了了,大未必佳,最“好康”的差不多都在這時候遇上,接下來就不容易了。也是這時候,父親買了幾套連環圖,讓我迷上了中國歷史,三國演義、水滸傳、西遊記、封神榜等都看了好幾遍。一直到今天我都保留這習慣與興趣。